为挽回朝鲜战场上的败局,1952年初美军曾在朝鲜北方和中国部分地区秘密实施了细菌战,但最终都被中朝军民挫败。美军不仅在军事上未达到预期目的,还在政治、道义上遭到可耻的失败。
细菌战,也被称为生物战,是指使用细菌、病毒、昆虫或真菌等生物毒素来损害对方军人、平民健康乃至生命的一种战争行为。作为一种无差别的大规模杀伤手段,细菌战向来为世人所不齿,早在1925年6月,38个国家在日内瓦签订了《关于禁用毒气或类似毒品及细菌方法作战议定书》,明确禁止使用细菌武器。然而,在二战中,丧心病狂的日本军国主义者却冒天下之大不韪,在侵华战场上多次发动细菌战,并设立731 部队、100部队、1855 部队、“荣”字1644 部队 “波”字8604 部队等多支细菌战部队。其中,731部队更在中国东北地区长期进行惨无人道的细菌战人体试验。
二战后,美国借助主导远东国际军事法庭进行国际审判的便利,开始与731 部队的石井四郎、北野政次等20余名核心成员接触并与之达成秘密协定,以免除这些人的战争罪行为条件,换取731部队细菌战的数据。
其实,美军在细菌战领域的起步并不比日本晚多少。早在1941年,白宫便根据美陆军的报告,设立了隶属于联邦保安局的“军事研究局”,开展细菌战的相关研究。1942年,美陆军雇用了威斯康星大学生物化学家鲍德温,令其秘密研发细菌战武器,并要求其为新的生物研究综合体寻找适合的场所。鲍德温最终选择了当时仍属于国民警卫队的德特里克机场。次年 德特里克机场正式停止运营,美国政府同时买下机场周边几个农场,将其更名为德特里克堡军事基地,并成立了“美国陆军生物战争实验室”
二战期间,德特里克堡共有4个生物制剂生产厂,其中最重要的“产品”是炭痘细菌。1944年,德特里克堡已能生产炭炸弹,并收到美国政府100万枚的订单。据1991年报道中援引的军方解密文件,美军曾计划在1945年对日本发动大规模细菌武器袭击,只是这一可能杀死500万日本人的疯狂计划,最终被在广岛和长崎投下的两颗所取代。
炭痘炸弹的订单虽随着二战的结束而被取消,但德特里克堡的研发与生产仍在继续。据美国国家档案馆文件记载,美陆军在二战后曾5次派出科研团队通过种种渠道调查日本细菌战实验的结果参与者中有多名德特里克堡的专家。另据德特里克堡生物实验室的细菌专家诺伯特·费尔的相关报告数据显示,日本战败后向美国提供了包括炭、鼠疫、伤寒、甲乙型副伤寒、痢疾、霍乱、鼻疽进行人体实验和野外实验所取得的数据,并向美军证明炭疽和鼠疫是发动细菌战的有效战剂。
关于这场“魔鬼的交易”美军,不仅没有丝毫负罪感,甚至不无得意地表示这一些数据是“日本细菌战人员花费数百万美金历经数年所获得的成果,尤其是数据一定要通过人体实验来获得,这是违背人伦根本没办法在美国本土实验室获得的数据。尽管美国为了获得这一些数据花费了25万美元,但与相应的成本相比,简直微不足道”。
随着冷战爆发,美国在细菌战领域的研发越走越远。1948年,美国成立细并制订了人体实验计划。1950年9月20日,美军出动扫雷艇在旧金山海岸的上风口向居住在海湾附近的80万民众喷洒大剂量的雾状病菌,以检测细菌战对大型城市的攻击效果。行动持续了一周,据美军在市区建立的43个采样点的多个方面数据显示,当地人每人每分钟要吸入5000克以上的带菌微尘。在这次实验中,美军虽将高致命性的炭痘杆菌替换成粘质沙雷菌和萎缩芽孢杆菌,但仍极大损害了当地居民的健康。不仅如此,美军还在诺福克工业供应中心的非裔劳动者中投放了烟曲霉,以研究非裔美国人是否更易被这种真菌感染。
美军起初还将其细菌战研究归咎于所谓的“苏联威胁”并将花样百出的细菌战手段伪装成“防御性”的。但随着朝鲜战争爆发,特别是志愿军入朝参战后,美军为挽回战场的不利局面,于1952年初公然违反国际公法,在实施“绞杀战”的同时,在朝鲜北方和中国的部分地区展开大规模的细菌战。
据1953 年因击落被俘的美空军第5航空队上校沃克·麦·马胡林供述,早在1950年12月,美军因遭到志愿军第二次战役的打击,从清川江向三八线撤退,美参谋长联席会议就提议用细菌武器挽回朝鲜战场上的败绩。当时在美空军部长办公室任职的马胡林,因曾在1950年11月参观过德特里克堡生物实验室并参与了空投细菌战武器的相关试验,而被美空军视为“细菌战专家”,于1951年10月负责将75架经过改装用于投掷“细菌炸弹”的F-86E战机运往朝鲜。不过,美军当时对其常规战力还是信心满满,因而并未对细菌战投入太大精力。然而,形势的发展很快让美军改变了看法,据曾任美空军参谋长办公室主任格雷森道夫准将助理的小安德烈·杰·爱文斯回忆,到1951年底,美军已悲观地认为,若不进行一场大规模的细菌战,地面部队将没办法取得胜利。
基于这一判断,美空军的B-26 轻型轰炸机、B-29战略轰炸机和海军陆战队的战机都开始配备“细菌炸弹”,以执行细菌战任务。
据被俘的美军飞行员保罗·尼斯的供述, 在执行细菌战任务时,美军会有穿着生化防护服的地勤人员负责将炸弹从专用的卡车上卸下,然后安装在机翼下,而此类细菌弹与正常的 500 磅(约226.8公斤)定时炸弹外形无异,且上面没有一点特别标识。执行此类任务的美军飞行员对于细菌战可能使用的病原已有充分预防,注射了如破伤风、伤寒、霍乱、天花等疫苗,有的飞行员执行完任务,还要经过验血等身体检查。
另一名被击落的美空军飞行员肯尼斯·伊诺克供认,他曾被告知其战斗机将携带两枚细菌弹要在500英尺(约152.4米)的高度和每小时200英里(约321.8公里)的时速下将炸弹投下。之所以采取这种低空高速的投弹模式,是因为美军所投掷的细菌弹装有定时引信,飞机投掷后,细菌弹会在半空释放出装载有昆虫的容器(带有降落伞)。若飞行高度过高,这些存放昆中的容器可能在空中解体,若飞行速度过慢,半空中爆炸的炸弹可能会伤及投弹的美机。
1952年1月28日,志愿军在伊川东南的金谷里、外远地、龙沼洞、龙水洞等地,首次发现美军飞机布撒的带病菌的昆虫,紧接着又在伊川、铁原、金化等地多次发现美军飞机布撒的带病菌的鼠、鸟、虫。1月28日至3月31日,短短60多天,志愿军即发现美机布撒带有病菌病毒的昆虫、杂物等达804次。已多年没有鼠疫、霍乱流行的朝鲜北方,出现了因患烈性传染病而死亡的病例。据统计,仅朝鲜安州郡一个600多人的村庄,不到半个月因被鼠疫病菌传染就死亡36人。
美军空袭过后,志愿军多次在朝鲜冬季最冷的月份于野外发现了密度很大的昆虫和小蜘蛛,有的竟达一平方米1000多只。中央和接到志愿军的报告后极为关注,指示志愿军继续收集有关情况,采集标本培养化验,同时采取有力措施扑灭这些昆虫以防扩散。到2月中旬,志愿军又连续多次在美军飞机过后发现上述昆虫和小蜘蛛等。17日,中朝军队联合司令部向志愿军和人民军各部作了通报,并指示各部严加注意,警惕敌人的细菌战阴谋。
1952年2月21日,中央向各中央局发出《反对美帝细菌战的宣传工作》的指示中指出:“朝鲜前线日起,连续发现美帝侵略者用空军大量施放和传布细菌。这是美帝国主义者所加予中朝两国人民的新的灭绝人性的罪行。对于美帝国主义这一新的罪行,必须加以揭露和打击,动员全国人民加强抗美援朝工作,支援中国人民志愿军。”
同日,在给志愿军和东北军区的指示中强调:“据许多征候看来,敌人最近在朝鲜散放的各种昆虫,显系进行细菌战的行动,应引起我们各级领导的高度注意。现在虽然还不能最后确定敌人所散放者为何种病菌(因需经过培养和反复检验,故时间上需两日),但事不容迟。为争取时间,除已令贺诚与苏联顾问和其他专家务于今日(2月21日)提出防疫计划外,并自昨日(2月20日)起已将现有鼠疫疫苗三百四十万份、消毒粉剂九千磅及喷雾器、防疫衣物等分三日用飞机运到安东,由志愿军留守处速转前方。此外,在国内再赶制一千万份鼠疫疫苗,分批送入朝鲜。防疫人员除部队的防疫队和卫生人员应进行紧急动员外,已令东北防疫队待命出动,并已电请苏方派遣专家指导。现在的重要问题是必须抓紧每一分每一秒钟的时间,进行细菌散布区的消毒和隔离,克服麻痹大意和侥幸心理,但在部队中则亦应格外的注意不要造成惊慌和恐怖。为便于掌握敌人继续散放细菌和我们防疫的情况, 请志司务应每日作一简报。至于前方尚需何种药品和用具, 亦望随时志愿军卫生人员捕电告,以便筹送。”
在有条不紊的部署下,1952年3月1日,志愿军成立了总防疫委员会,统一组织领导志愿军的反细菌战防疫工作。与此同时,志愿军各级也成立了防疫委员会或防疫领导小组,根据作战和驻防区域划分了防疫责任区。志愿军还普遍进行了反细菌战的防御动员和防疫卫生知识教育,按规定注射了鼠疫、霍乱、五联等各种疫苗。至6月底,鼠疫疫苗注射两次,霍乱、五联疫苗注射一次,注射率达100%,对主要交通线 华里内及部队驻区大部分朝鲜居民注射了鼠疫疫苗等。此外,志愿军还开展了捕鼠、灭蝇、保护水源、清理居住区卫生的运动。
与此同时,志愿军共指定了7个传染病医院,军以下单位也建立了专门的传染病医院、医疗收治组或临时隔离室,以收治、隔离被病菌传染的病人。志愿军总防疫委员会还制定了反细菌战个人、团体、伙房三大“卫生守约”,下发到每班两份并对2393名卫生防疫人员进行了短期训练。
个人层面,志愿军要求参战官兵加强个人卫生管理,针对可能的传染性疾病注射了多种疫苗。日常活动中,任何一个人都要扎紧裤腿和袖口,并使用毛巾围住脖子,最好能够降低跳蚤等寄生虫的威胁。集体层面,志愿军设立了机动传染病医院、机动防疫队、对空监测哨和侦察扑灭小组,一经发现美军布撒可疑物质或毒虫,可迅速前出采集标本、火速上报、消杀毒虫、紧急救治。
为加强志愿军的反细菌战检验和防疫治疗工作,国内先后向前线批昆虫学、细菌学、流行病学、毒物化学、病理学专家和大批防疫人员,并为前线.3万人份斑疹伤寒疫苗、80余万人份痢疾疫苗、38万余公斤滴滴涕和六六六粉、4.29万公斤其他消毒粉剂。
眼见在朝鲜半岛讨不到什么便宜,美军地将细菌战攻击范围扩散至中国本土。1952年3月8日,周恩来外长发表相关声明,严重抗议美国政府使用细菌武器屠杀中国人民、侵犯中国领空的野蛮行为。声明指出:“美国侵略军自1952年1月28日在朝鲜发动了大规模的细菌战之后,2月29日至3月5日,先后以军用飞机68批、448架次侵入中国东北领空,并在抚顺、新民、安东(今丹东)、宽甸、临江等地撒布大量传播细菌的昆虫,并对临江、长甸河口地区进行轰炸扫射。”
在抗议、揭露和控诉美军细菌战罪行同时,科学有效的反细菌战防疫工作也在同步展开。至1952年3月底,除西南地区外,全国各大行政区和沿海各省市,都成立了防疫委员会;除志愿军已组织防疫队外,在国内共组织129个防疫大队,2万余防疫人员;国内先后3批共50余人的检疫专家到朝鲜和东北现场检疫;在沈阳、北京、天津、青岛等设立了细菌中心研究机构;苏联派来流行病学、细菌学、昆虫学、动物学等专家9人,在东北协助检疫工作;在东北地区国境线上、海港、交通要道设立检疫站66个,并在山海关设立了防疫总指挥部,负责过往人员、车辆、物品的检疫和消毒。
至1952年4月中旬,在东北地区已完成480万人的疫苗注射,在北京、天津、河北、山东、华东、中南、华南地区也进行了重点注射。国内还结合反细菌战防疫工作,开展了全国性的防疫爱国卫生运动。
为向全世界揭露和公布美国细菌战的罪行,1952年3月中旬,由中国人民保卫世界和对美国侵略委员会决议发起,由中国红十字总会、 各人民团体、各派、基督教界、新闻艺术界的代表及有关方面的专家、学者组成“美帝国主义细菌查看美军战罪行调查团”。 于3月下旬至4月上旬,到朝鲜和中国东北地区进行了现地调查。
3月上旬至8月中旬,“国际民主法律工作者协会调查团”“调查在朝鲜和中国的细菌战事实国际科学委员会”也到朝鲜和中国东北地区进行了调查。其中,“调查在朝鲜和中国的细菌战事实,国际科学委员会”由来自英国、法国、瑞典、意大利、巴西和苏联的科学家组成。上述3个调查团先后公布了调查报告,均得出美国在朝鲜和中国东北地区实施细菌战的结论。